《色,戒》在香港公演前的第一天經已看了,一方面是為了好奇,另一方面是想看看一向心儀演員梁潮偉表現如何。回家後再看小說和參閱各blogger的文章,才發現原小說關於性愛的場面只有「到女人心裏的路通過陰道」這句而矣。李安能夠將這一句話化成這麼多場床上戲,實在很厲害;而他對於女人的理解,就更加令我驚訝,如果你說李安有「男人的外表,女人的心靈」我也會相信。

我不知道陶傑的三場床上戲是甚麼算的,假如以每一次交合作為一場床上戲,《色,戒》實際上是有五場床上戲,而不是只有三場這麼少,更未計王佳芝與同學「練習練習」,鏡頭外的那些。

我實在替王佳芝的第一次感覺十分不值,表面好像是「猜大王」似的找一個有性經驗的男同學去為王佳芝破處,實際是鄺裕文在掩飾自己的懦弱。跟本性交就是人類本能,我真的不相信一個讀大學的知識分子從同學處聽過做愛的描述後會不懂得如何去做。既然在話劇社中經已是男女主角,實際上也有明顯情感交流(例如電車的一幕,甚至是大家疊手宣誓時鄺裕民再三說不勉強,但王佳芝也將手疊上他的手加入殺死漢奸的行列),明知這個女孩子喜歡自己也不上,不是驚死無用是甚麼?當然你可以說鄺裕文為國家大業而放棄情慾非常高尚,但是到劇情後段他禁不住激情而要與王佳芝接吻,大家就明白他的心跟本一點也不是只講愛國。

如果當時為王佳芝破處的是鄺裕民,之後的劇情可能不能成立。因為使女人最難忘記的失去處女之身及第一次絕頂高潮的兩項人生紀錄,倘若先由鄺裕民一人獨取,王佳芝在最後可能會念及帶給自己快樂的第一個男人的情而將易先生雙手奉上。可是整個殺奸計劃都是由王佳芝一人獨擔大旗,愛國團以性作餌,卻偏偏讓這個台柱在性愛方面失望透頂;看看那些描述「為仔訓落彈弓床」的漫畫書,就算做妓女接客無數也要找自己的姑爺仔做愛才有感覺,故此後來愛國團因不能滿足王佳芝在先而失敗也是必然的事了。

脫過清光蓋著被,然後等一個愛嫖妓最煨瑣甚至可能有性病的男人與自己做愛。王佳芝含著一泡淚把自己奉獻與期說是為了國家,倒不如說她是自我放棄,反正爸爸在國外組織新家,而自己喜歡的男人又窩囊地不敢上她。梁潤生面對這朵鮮艷的花,縱使歡喜卻也自慚形穢不敢脫掉上衣只退下褲揭開被子硬生生直入。沒有任何前戲的第一次對王佳芝的傷害非常大,乾澀的程度認該與強暴沒有分別。這時在她心目中的性,只是為了交差,跟本一點快感也沒有。

鏡頭下第二次與梁潤生交合,兩人都脫過清光,證明大家都打破了道德心理伽鎖,純以性技交流。梁潤生說王佳芝好像「開始有感覺」,可見她的身體經已被開發成熟,只因房門外有太多人在聽,才不敢讓自己感覺流瀉。裸露身體望向窗外,正是自憐的寫照,又怎好意思向原本鄙視萬分的男人去詢問自己的身體為甚麼會變成這樣的呢?

與易先生的第一次接觸,王佳芝心中經已演了無數次的脫衣舞誘惑招數竟然一下子就給否定了,想在亂章中找住一點秩序只好不斷強調自己的頭髮不能弄亂以圖挽回主導地位。易先生的性虐由抽皮帶到鞭打到將手用皮帶綁住再除褲插入再鬆開皮帶,如此的一氣呵成足以說明他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難怪牌桌上的太太看戲時對麥太太為她帶奢侈品的建議不值一哂,因為她已知道易先生下一次的獵物是誰。要給麥太太下馬威當然要快準狠,不肯脫下外衣不但代表易先生心中緊張到極點,更代表他對自己的跟本沒有自信,就像梁潤生一樣自慚形穢,唯有用暴力讓女人就範。

沒有按照預訂計劃行事,曾幾何時以為行屍走肉的自己卻因為突如其來的刺激而有感覺。出奇不已的性往往最引人入性,尤其是對於經已被開發成熟的身體更是一發不可收捨。完事後的微笑不止是因為易先生上勾了,更因為自身感覺蝕骨銷魂,久違了的性奮讓她也不能自已。她已不能分清自己的身份了,是以再一次看到易先生時,王佳芝說「我恨你!」而不是說我很掛念你或者我很想你之類。又有麼比差一點就能達到高潮,甚至想要更多高潮卻不能得到而飲恨?所以這個恨是有原因的。到了這兒王佳芝經已真正投入麥太太的身份,只想眼前的男人給她更多。

與易先生的第二次,二人肉帛相見表明了他的自信和對她的信任度增加了。不過麥太太數次想主動卻給易先生按了下去,我想麥太太要的不是主導,而是吻。妓女不會與嫖客接吻,卻只會與動真了情的男人交流口水,我想麥太太的需要也是相同。雖然到最後她得不到他的吻,卻於易先生忙於採取不同性愛姿勢以宣示主權的征服與被征服之間,得到了難得的同步高潮。看他們的面部表情就會發現,兩個目標完全不同的人,於一起升天時竟然得到了共識。亦難怪她向老吳說「他像條蛇,鑽進我的身子我的心裡,我只能『忠誠』地待在這個角色裡,也努力讓他要窒息的挺進,最後一次他總是特別用力,總是要讓我流血呼喊,好像只有這樣才能證明他的存在,每次到這個時候我都希望你們有人衝進來斃了他的頭!」本來王佳芝經已分不清楚自己是自己還是麥太太,只想這件事盡快完結。偏偏不識相的鄺裕民頂不住這麼真切的自白走開了以後又走過來吻我們的主角,如此的廢柴怎能不讓人氣憤?

於是到最後一幕性愛戲我們會發現對麥太太解開心防的易先生被壓在底下。她經已不願意再去想那些國家大事,也不想記起自己是誰,只想盡力地做好這場愛。既然易先生經已不再執著於控制,她也樂於採取主動為自己尋找最大快樂,這次做的愛,才是兩人最深切的交流,皆因雙方再不需要攪盡腦汁去征服或討好被此。我們看到易先生不再搞那些人體工學,沉醉地主動與麥太太接吻並以傳教士姿勢連大腿肉也抽搐地一面呼叫一面射出濃精,他終於可以做回自己了。而她亦何嘗不是得到了一個真心愛自己的男人?鑽戒的作用只是把暗殺場面表象化,就算沒有鑽戒,她的心,她的愛早已給毒蛇鑽進去,吃得一點兒也不剩了。

沒有人可以怪受訓不足淪為工具的王佳芝不愛國,亦從來沒有人告訴以勾引漢奸做愛為目的麥太太要愛國,暗殺不成功的結局也可預期的。這個故事最重要的還是給男人知道應該做而不做及不能給你的女人高潮甚至狂潮,很可能會令你陷入絕頂的麻煩。女人也不要以為亂給人插兩下沒有問題,毒蛇從陰道走到心裏分分鐘會使你車毀人亡。不做則已一做驚人只適用於骨格精奇人士,否則打算按圖索驥的話請預備定跌打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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